腾讯《一线》报道 作者:三禾
在小清新、小美好当道的大银幕,《风中有朵雨做的云》是一枝独“脏”:混乱的城中村废墟,摇晃的手持镜头,故事情节涉及暴力、偷情、凶杀、毁灭,而男女主角们一登场,就已经是被情欲、利益和痛苦浸染的“油腻的中年人”。
宋佳在片中饰演林慧,年轻时美丽明艳,却阴差阳错嫁给了不爱的人(张颂文饰演的唐奕杰),被家暴,进精神病院,当真爱(秦昊饰演的姜紫成)再次出现在面前时,却将三个人的生活都拖向深渊……
宋佳如此对《一线》描述林慧一步步走向疯狂的过程:“她要隐藏很多秘密,可是在隐藏秘密的过程中,每一件事情都在朝另外的方向发展,所有的事情都越来越失控,导致她最后完全没有能力去摆平。”
而这也是她自己受折磨的过程。心理上,她经历着跟角色一样的崩溃;肉体上,连续几天的家暴戏,她一边要求张颂文“啪啪地打”,一边本能地感受到“很可怕,真的很可怕”。
娄烨喜欢“活生生的人”,希望“破掉她身上所有的油腻气息”,于是,宋佳增肥、肚子上塞棉花、屁股也垫大,穿混搭的奇奇怪怪的衣服,素颜涂一个大红唇,每天照镜子都觉得自己“好油腻,好恶心”。但呈现在银幕上,却性感莫名。
这其实不是宋佳第一次饰演性感而疯狂的女人。2006年,她在处女作《好奇害死猫》里就扮演了这样一个角色,但她觉得那时候年龄小,根本不懂性感是什么,“那是一种通过花哨、暴露的衣服取悦男人的傻女孩的样子”;反而是十几年过去,岁月加成出了自然散发的女人味,刻意扮臃肿的身材、奇装异服也藏不住的那种。
值得一提的是,1980年出生的宋佳,在片中扮演1988年出生的马思纯的母亲,却毫无违和感。她对此颇为开心:“没有年龄感”,意味着接的戏更宽、可以有更多的尝试;而在新片《破阵子》中,她换个造型,又能演少女,“不管什么样的角色、什么样的题材,你都应该有能力去把它塑造好,这是职业演员要做到的一件事,是你的本份”,跟皱纹完全没有关系。
“虐”的程度升级:连续几天拍家暴戏,啪啪地打
《一线》:马思纯说她很懵,娄烨导演没有给具体的指导,只是让你们自己体会,但是你比较适应这种表演方式?
宋佳:对,我记得小井刚进组的时候也有点含糊,我还跟他聊了很多。我觉得娄烨导演是把现场氛围制造得很好的一个人,很多的瞬间,很多场戏,我真的觉得我不是在演戏,我是在跟着林慧去经历那一段生活。因为林慧是相对比较极致的一个角色,有一些比较压抑的戏份,有时候进到那个场景,我就有一种很害怕的感觉。
《一线》:其实你不是第一次拍悬疑惊悚片,很早之前的《好奇害死猫》就是这种类型,现在再拍会觉得不一样吗?
宋佳:当然不一样,“虐”的程度又上升了。最早娄烨导演找我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角色太厉害了,演好了应该很厉害。
《一线》:怎么个厉害法?
宋佳:她有很大的跨度,从十几岁演到四十几岁,后期还要演马思纯的妈妈;她的身份有很多重,作为女性的身份、作为母亲的身份、作为情人的身份;她要隐藏很多秘密,可是在隐藏秘密的过程中,每一件事情都在朝另外的方向发展,所有的事情都越来越失控,导致她最后完全没有能力去摆平,这个过程对林慧来讲是很疯狂的。而且导演又试图通过几组关系去讲述那个时代,所以演员要在打乱时间顺序的过程中,很准确地去演绎出每个时代的气息,这个是演员要做功课和每天不敢放松精神、要去想的一件事情。
《一线》:那种崩溃的情绪,你是直接代入林慧了,还是需要给自己设置一个情绪的状态?
宋佳:演员怎么敢去设置。当然你在进组之前,要很理性地去想一些,但是后面你就要把剧本扔掉,让自己成为那个人,去感受所发生的一切。你的一举一动,你说的那句话,就是属于那个角色。
《一线》:老唐暴打你的那一段是真打吗?
宋佳:哎呀,跟真打差不多。我记得几场家暴的戏是连着几天拍的,因为导演也不想太多次地折磨我,就连续几天一块儿弄完,很可怕,真的很可怕。
《一线》:有受伤吗?
宋佳:有,肯定的。演员拍打戏,受伤是太正常不过的事,总会有一些磕磕碰碰,比如说薅着你头发往桌子上扔。因为颂文也很专业,我们之前沟通得特别好,我说咱们就按照真的来,不要想太多,越真实,导演过得越快,省得来那么多遍也麻烦。大家都懂得这个道理,所以颂文真是啪啪地打啊,出来的效果很真实。但是我今天看成片,好多暴力的戏份删掉了,白打了(笑)。
职业演员可性感、可油腻、可少女,跟皱纹完全没关系
《一线》:大家在综艺节目里看到你是率性、大咧咧的,但是导演都很爱找你拍风情万种的角色。
宋佳:对,我也觉得好奇怪。我20几岁演《好奇害死猫》就尝试过这种角色,但是那个时候年龄小,我不觉得那是一种性感,那是一种通过花哨、暴露的衣服取悦男人的傻女孩的样子。但是现在通过年龄的增长,你的感受会更丰富,我觉得是进入到了一个很舒服、放松的状态,所以像林慧,她有很多戏份就很女性,包括我脑海中想象她的讲话方式是比较慢、比较女人的,包括她的打扮,蕾丝,造型做得非常好,在现场看到我是一个非常怪异的人,但拍出来,在影片的气质当中就非常对。
《一线》:怪异怎么讲?
宋佳:比如在现场,你会看到我的头发是歪向一边的,梳起来很高;我会穿一个西服,里面是蕾丝,底下配了一双白色的旅游鞋;我会戴很夸张的珠光宝气的首饰,可能又有一个非常男性化的大的手表,很多细节是很有意思的。再比如这个戏我完全没有化妆。
《一线》:就涂了那个大红唇,其他的都是素颜?
宋佳:对。因为导演喜欢人的质感,不喜欢特别像演员,他喜欢活生生的人。所以我必须让自己看起来是生活在广东那个年代,每天做一些很油腻的事情的一个很油腻的女人。第一天造型的时候,造型师在肚子上给我加了很多棉花,还给我加了一个屁股,让我看起来比较肉,导演也希望我能够再胖一点,短期做一点点增肥,因为他希望破掉我身上全部文艺的气息。好多次早上化完妆,我都觉得我怎么那么油腻,好恶心,很多戏份我都特别嫌弃自己。
《一线》:我觉得你挺没有年龄感的,也不觉得“少女”,就是完全没有年龄感。
宋佳:这也是我自己很开心的一件事,因为我觉得这样,你接戏的宽度能够更宽,你可以有更多的尝试。我是一个特别相信“塑造”的人,在学校也好,出来各种导演教我拍戏也好,他们教会我的都是这个东西。我今年拍了一部电影叫《破阵子》,那部戏就是要演出一种少女感。
《一线》:你觉得什么是少女感?
宋佳:我看过很多国外的戏,演员本身年纪不小,但是她要演一个年龄很小的角色,她做得非常好,甚至让观众全部代入了,这是演员的能力,是一个很重要的事情。
《一线》:跟皱纹没什么关系?
宋佳:完全没有关系。我觉得职业演员,不管什么样的角色、什么样的题材,你都应该有能力去把它塑造好,这是职业演员要做到的一件事,是你的本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