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洞子观鸟基地的观鸟棚内挤满了来自五湖四海的观鸟客。 （受访者供图）
红坪镇红河村村民卢宝坤给红腹角雉喂食。 （湖北日报通讯员 李潇 摄）
湖北日报全媒记者 陈春保
通讯员 李潇 田梦
5月12日，雨后的穿洞子观鸟基地笼罩在一片云海之中。
位于半山腰的观鸟棚内，基地主人卢宝坤正忙着调试Wi-Fi信号，检查充电装置——今天有5位马来西亚拍鸟客入驻。
“他们来拍红腹角雉，一个多星期前就预订好了。”卢宝坤说，眼下是观鸟旺季，基地几乎天天爆满。几天前，他刚刚送走来自香港和澳门的客人。
鸟儿远飞
神农架鸟类多，有460多种，湖北80%的鸟类在这里都有分布。
有“画廊”之称的红坪镇是鸟类资源富集区。
“我们这里有两三百种鸟，不少都是珍稀物种。像红腹角雉、红腹锦鸡、白冠长尾雉这些鸟，其他地方很难见到。”红坪镇退休干部陈光海长期拍鸟观鸟，说起鸟来如数家珍。
卢宝坤的家位于红坪镇红河村海拔2200多米的高山上，门前大峡谷森林茂密，是鸟类栖息的天堂。
卢宝坤是位“80后”，上初中时开始与鸟打交道。“以前家里穷，每个星期只给我5块钱生活费，不够用。自己就悄悄在林子里下套捉鸟，带到镇上去卖。”说起这段经历，卢宝坤有些不好意思。
那时，镇上有鸟贩子常年收购红腹锦鸡来制作标本，不少餐馆也都经营野味。
初中毕业，回到家里种地的卢宝坤仍会时不时地捕鸟挣些外快。当时在他看来，靠山吃山，没啥不好。再说鸟多，也捉不完。
不过，卢宝坤很快发现情况变了。
先是家附近的鸟越来越少，“它们有灵性，越来越怕人，飞远了。”
更重要的是，生态保护越来越严格。村里的宣传动员会一场接一场，措辞一次比一次严厉。镇上鸟贩子不见了，餐馆也不再经营野味。
最终，镇上发生的一起生态案件彻底断绝了卢宝坤的捕鸟念头。当时，两位农民因非法采挖红豆杉、小叶黄杨获刑3年，案件在村民中造成很大震动。
“唤鸟”归来
神农架是全球25个生物多样性保护热点地区之一，一花一草都受到世界广泛关注。
面积3253平方公里，户籍人口不到8万，地广人稀，生态保护监管压力大。
“单靠刚性约束不行。”多年的生态保护探索让神农架意识到，只有让农民从“两山”理论转化中尝到甜头，自觉地成为守护者，生态保护才能落到实处。
“神农五观”是探索之一。神农架出台激励政策引导镇村建观星、观云、观兽、观鸟、观虫等基地，让农民吃上生态旅游饭。
“我们规划了7个观鸟基地，出台奖补政策，鼓励农民自发建观鸟点。”红坪镇党委书记金良波说。
此时的卢宝坤正为山上几十亩地发愁。由于长期种植蔬菜，导致土壤酸性越来越严重，产量越来越低，“有时候连人工费都挣不到”。
观鸟经济让卢宝坤找到方向，“参加完培训班，第二天我就选好穿洞子这个地方。”
面临的最大难题是，怎样把鸟唤引到选定的位置，让观鸟客能随时拍到它们。“当时我心里也没底，它们已经不信任人了，不会轻易露面。”
卢宝坤坚持了一个月，每天固定时间投放面包虫、玉米粒，还模仿鸟叫，唤鸟归来。
慢慢地，第一只鸟出现了，第二只、第三只……两个月之后，观鸟点日常活跃的鸟类已经达到20多种。
让卢宝坤欣喜的是，飞回来的除了红腹锦鸡、白领太阳鸟这些山中常客外，还出现了红腹角雉这种珍稀鸟类。
鸟飞回来了，卢宝坤改造自家楼房，办起民宿，为观鸟客提供一条龙服务。
“护鸟”引客
密林深处，观鸟棚内架满“长枪短炮”，拍鸟客眼贴取景器，手按快门，紧盯着数十米开外的小山坡，那里有两只褐色的鸟正在冷杉枝头嬉戏。
“那是矛纹草鹛。”卢宝坤小声说。
几声清脆的鸟鸣传来。“来鸟了，是橙翅噪鹛。”卢宝坤得意地说，自己现在能听声知鸟了。
在他眼中，这些活跃在基地的鸟已经成了生意伙伴，带来滚滚客源，“它们每天露面十几分钟，可以给我带来数千元收入。”
卢宝坤算了一笔收入账，一位客人每天收费300元（吃饭、住宿、拍鸟各100元），基地每天可接待20位客人，进账在6000元左右，“上个月收入超过10万元”。
“它们是你的饭碗，小心看护好了。”村党支部书记徐松每次见面都要叮嘱卢宝坤。
卢宝坤，这位曾经的“捕鸟人”变成了“护鸟人”。他在观鸟点附近的树上精心布置了假人，“那是驱赶老鹰和金雕的”。除此之外，他每天都会抽出时间在森林里巡查，尽管现在盗猎的少了，但他仍然放心不下。
基地的鸟越来越多，卢宝坤记录的鸟已从20多种增加到40多种，还在不断出现新面孔。
鸟与卢宝坤的关系也越来越亲近。“它们不怕人了，红腹角雉可以从我手上直接吃东西。”卢宝坤说。
目前，卢宝坤正打算在家附近再建两个新观鸟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