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以来，航空业都是脱碳最难、最慢的行业之一。统计显示，航空业2022年占全球二氧化碳排放量比例超过2%，且近几十年来增长速度一直快于铁路、公路和水运。航空运输为全球经济增长和社会发展做出重要贡献的同时，也带来了非常显著的环境问题。
与此同时，航空业近年来在海湾阿拉伯国家发展迅速。业内公认的“海湾三巨头”当中，阿联酋航空2023至2024财年利润为47亿美元，创下历史新高；卡塔尔航空同一财年的上半年即实现10.26亿美元的利润，较去年同期增长113.8%；阿提哈德航空2023年总收入也较上年增长11%。财报表现抢眼的背后，是多条增开的航线和大幅增加的乘客数量。
当地时间本月4日，为期三天的第80届国际航空运输协会（国际航协）年会在阿联酋迪拜落幕。2021年在美国波士顿举行的第77届国际航协年会上，首次提出“到2050年实现碳净零排放的承诺”，而如何实现这一承诺，时隔三年之后仍然是国际航协年会的最重要议程之一。总台记者在今年年会上对数十位业内人士进行了深入采访，最大的感受是：阿联酋、卡塔尔和沙特等海湾阿拉伯国家在航空脱碳化方面表现得尤为积极，同时也面临巨大挑战。
阿联酋航空业持续发力 积极探索使用可持续航空燃料
提到航空碳排放，大多数人首先想到的就是航空燃油燃烧，事实也正是如此。国际航协发布的数据显示，燃油燃烧约占航空碳排放总量的80%，而使用由循环经济产生的废物和残渣（动物脂肪、用过的食用油等）制成的可持续航空燃料，目前被认为是减少航空碳排放的关键所在。
国际航协在今年的年会上就可持续航空燃料迈出了重要一步。6月2日，国际航协宣布，将设立登记名录，旨在通过权威核算并报告使用可持续航空燃料而产生的减排量，以推动加快可持续航空燃料的使用。按照计划，名录将于2025年第一季度首次正式发布，预计将为在2050年实现航空运输净零碳目标贡献约65%的减排规模。在支持建立该名录的17家航空公司中，来自海湾国家的阿联酋航空和卡塔尔航空赫然在列。
航空业发展近年来日益受到海湾国家的重视。以阿联酋为例，航空业在国内生产总值的贡献份额超13%，2023年为迪拜酋长国的国内生产总值贡献超27%。为推动航空脱碳化进程，阿联酋政府2023年12月发布“可持续航空燃料总体政策”，以每年生产7亿升可持续航空燃料为发展目标，助力航空部门脱碳，推动阿联酋向低碳航空燃料区域中心转变，计划到2031年使阿联酋航空公司燃料总用量中至少有1%将是可持续燃料。
为此，阿联酋航空已经开始了探索。2023年11月，该公司完成了世界上首次使用空客A380配备100%可持续航空燃料的试飞。阿联酋航空副总裁兼首席商务官阿德南·卡齐姆向总台记者介绍说，目前迪拜飞往伦敦希斯罗机场、荷兰阿姆斯特丹史基浦机场和新加坡樟宜机场的航班，都部分采用了煤油和可持续燃料的混合燃料，以减少温室气体的排放。
沙特两大航司各显其能 路径不同皆为减排低碳
相比阿联酋和卡塔尔，沙特阿拉伯在国际航空业的布局稍晚，但雄心更大。2023年3月，沙特宣布成立一家新的国家航空公司——利雅得航空，并计划于2025年开航运营，到2030年航线网络通达全球超过100个目的地，其目标是成为世界上最具前瞻性的航空公司，并推动沙特非石油经济的发展。
起步之初，利雅得航空就意识到了环境的重要意义。2024年3月，利雅得航空宣布加入联合国全球契约组织，该组织是世界上最大的推进企业可持续发展的国际组织，拥有来自近170个国家和地区的2.4万多家企业和其他利益相关方参与者。首席运营官皮特·贝卢在国际航协年会上接受总台记者采访时也介绍说，新成立的公司在进行系统设计时可以将可持续性与安全性一起设定为首要目标，将可持续发展将贯穿整个公司的系统，特别是最佳飞行路径的设计和使用，使利雅得航空能够较其他没有系统性安排的航空公司节省1.5%到2%的燃料，从而减少相应的碳排放。
另一家沙特国家航空公司——沙特航空则更加看好电动飞机的前景。早在2022年，沙特航空就在未来投资倡议峰会上与一家空中出租车公司签署协议，计划购买100架电动垂直起降喷气式飞机，并在沙特境内推出短途航线服务网络，以逐步实现航空零排放，推动全球旅游业可持续发展。
新能源难以支撑远途航运 可持续燃料如何降本增产成为解题关键
不仅仅是在沙特，雄厚的资金等因素使得整个海湾地区都成为新型动力飞机的重要市场。2024年5月，迪拜道路和运输管理局与一家垂直起降飞机公司签署协议，宣布将于2026年初推出“空中电动出租车”服务。
业内专家分析指出，无论是阿联酋还是沙特，电动飞机的使用前景尚局限在市内交通或者短途航线，而尽管业内早已启动了氢动力飞行的研发工作，但距离商业化应用仍十分遥远。阿联酋航空专家哈利德·苏尔坦表示，氢能飞机的结构非常复杂，需要对飞机进行根本性的重新设计，同时对机场的基础设施进行重大改革，考虑到目前交付给海湾国家航空公司的大量飞机尤其是宽体飞机到2050年左右仍然在飞行，“氢能飞机几乎不可能在这些国家普及”。
相较之下，可持续航空燃料似乎成为海湾航空业加速脱碳化进程的唯一选择，但这也并非一件易事。当前，可持续航空燃料价格约是普通航空燃料的2到4倍，而根据国际航协的预测，2024年可持续航空燃料产量较上一年将增加三倍，达到150万吨，但也仅占到所有可持续燃料产量的6%，占当年航空燃料需求的比例更是微不足道的0.53%。
国际航协理事长威利·沃尔什在年会期间对外界表示，航空业需要可再生燃料生产比例达到所有可持续燃料产量的25%至30%才能步入2050年净零碳排放的正轨。如此看来，大幅降低其生产成本并迅速扩大产能是航空业大规模脱碳的前提。
尽管如此，海湾国家对于可持续航空燃料的发展前景仍十分乐观。阿联酋航空副总裁兼首席商务官阿德南·卡齐姆在接受总台记者采访时表示，相信随着事情的发展和市场供应量的增加，可持续航空燃料的价格肯定会下降。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也显示着海湾国家对于航空脱碳乃至经济可持续发展的决心，因为包括可持续航空燃料在内的航空脱碳化进程代表未来航空业发展的方向，而投资可持续航空业则是海湾国家实现能源转型的一大重要途径。
监制丨穆莉 制片人丨李超 记者丨张卓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