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满达
经过长达数月的讨论，欧盟各国、七国集团（G7）和澳大利亚将禁止以限定价格（60美元/桶）以上的价格进口俄罗斯生产的海运原油，这一禁令从12月5日开始实施。西方这一“限价令”对俄罗斯来说意味着什么？俄罗斯又将采取什么措施来应对呢？俄罗斯国际事务委员会项目主管、“瓦尔代”俱乐部项目主管、莫斯科国立国际关系学院分析中心主任伊万•季莫费耶夫撰文进行了详细分析，并于12月5日刊登在“今日俄罗斯”网站。
讨论了多个月，系相对温和的制裁措施
12月5日，西方正式开始对俄罗斯石油出口设置价格上限。
西方各国就限制俄罗斯石油价格上限已经讨论了几个月。早在今年9月初，G7财长在一份声明中宣布了这一想法。其实质是当石油购买合同价格超过上限时，将禁止俄罗斯石油和石油产品的海上运输。除了运输，还有相关的服务，如保险、融资和经纪服务。而加入这一“限价联盟”的除了G7成员，还包括澳大利亚和欧盟成员国。
美国、英国和欧盟已经就此建立了法律机制。12月5日，它已开始生效。预计明年2月，这一限价令还将适用于石油产品。制裁的发起者预计会有人试图规避这一制裁，并一直在努力提前堵住可能出现的漏洞。
设定石油价格门槛是一种相对较新的、非标准性的制裁。最常见的禁运是限制进出口，或封锁制裁。后者意味着禁止与被封锁者的个人或组织进行任何金融交易。实际上，俄罗斯石油行业已经面临广泛的进出口限制。美国、欧盟、英国和许多其它国家已经或正在逐步禁止在国内供应俄罗斯的石油和石油产品。这些国家已经在很大程度上对国内能源部门进行了限制。甚至在俄乌冲突发生之前，许多大型俄罗斯石油公司就受到了行业限制，比如长期贷款禁令和单个项目的交货禁令。相对而言，直接封锁制裁更难实施。虽然俄罗斯石油资产的一些高层管理人员和主要股东列入被封锁人员名单，但西方不敢孤立这些公司，因为俄罗斯对全球市场来说是一个太大的石油供应国。禁止俄罗斯石油供应商的金融交易将导致市场恐慌和价格飙升。因此，避免附带损害是西方未直接封锁俄罗斯石油公司的唯一原因。
所以，西方采取一种更为温和的措施，那就是设定价格上限。美国及其合作伙伴依仗西方公司控制着大量的运输业和保险业务，并且美元在全球金融市场占主导地位，因此它们认为，一旦实施价格限令，俄罗斯的石油生产商要么不得不在限定的价格内出售石油，要么根本无法交货。此外，俄罗斯石油将不会被提供保险，涉及上述西方国家的银行金融交易也无法进行。目前，莫斯科方面已经威胁要停止向执行“限价令”的国家供应石油。但是这些国家已经基本上放弃了俄罗斯的石油。
规避制裁的办法有多个，但西方也有反制措施
制裁的发起者预计到会有人尝试规避这一制裁措施。第一种方式是，在形式上遵守价格门槛，但操纵石油运输或其他相关服务的价格。美国财政部提前警告运营商、保险公司、银行家和其他市场参与者，如出现不合理的商业费率将被视为违反“限价令”。至于什么样的商业费率被视为合理，什么样的商业费率又被视为不合理？目前尚未披露，但这一信号已经放出。
另一种可能的规避办法就是篡改单据，这既可能发生在供应商一方，也可能是供应商和承运人串通的结果。在这种情况下，承运人被告知将所有交易文件保留五年，保险和其他服务的提供商必须在合同中加入一项条款，规定运输的石油必须低于设定的价格上限。建立此类档案本身并不能防止违规，但能帮助监管者快速检查交易历史。一旦被查到蓄意规避，涉事公司将面临刑事诉讼。还有一种方法是将俄罗斯石油与不同产地的石油混合。目前，美国财政部呼吁对此类交易保持谨慎。而混合比例标准尚未确定，一旦确定后，欧盟可能会对超过混合标准的石油进行限制。
根据美国的经验，“限价令”生效后，会出现违反制裁制度的行为，美国监管机构已经建立了机制来检测这些行为，而欧盟和英国方面的应对经验较少。当然，上述规避制裁的方法似乎只是钻空子的行为，并不会系统地解决俄罗斯所面临的问题。莫斯科方面可以制定更加长远的计划。
其实最有效的措施就是建立俄罗斯自己的油轮船队。目前，在国际上已有媒体报道可采取这种措施。不过，美国和欧盟方面仍然有办法进行应对。他们可以简单地将俄罗斯油轮加入被封锁船只的名单。这将严重影响俄油轮在外国港口得到服务。即使在对俄罗斯友好国家的港口，他们也担心遭到美国的二次制裁和罚款。欧盟还提供了一个机制来惩罚运载超过价格上限的俄罗斯石油的船只。违反该机制的船只将在欧盟管辖范围内被拒绝金融、保险和其它服务。且该措施适用于任何船只，无论来自哪个国家。
当一家俄罗斯保险公司为大宗石油运输服务时，或者当一家对俄友好国家的公司参与其中时，也会出现类似的问题。在这方面，美国及其盟友手中也有进行二级制裁的手段。在金融交易方面也是如此。以制裁发起国的货币进行的操作将被冻结。那如果换成对俄友好国的货币进行交易是否可行？这也面临一个问题，那就是对俄友好国家的银行是否会为高于“限价令”价格的交易承担遭受西方国家二次制裁风险。目前，对于这种交易的处罚机制尚未明确。然而，美国及其同盟国家可能随时指定处罚措施。比如，美国和欧盟决定制裁俄罗斯Mir支付系统，就是一个例子。
俄罗斯的底线是什么？那就是“限价联盟”不再寻求更多国家加入，加入“限价联盟”的这些国家以二级制裁或强制措施来威胁违反“限价令”的行为，或只是阻止西方保险公司和银行提供保险服务或金融交易就够了。
在向莫斯科施压的过程中，美国及其盟友将利用他们在限制伊朗方面的丰富经验。尽管伊朗遭受了损失，但它仍在在制裁下继续生存。因此，毫无疑问，俄罗斯也将保留向国外市场供应石油的有效方式。不过，与伊朗的情况一样，来自西方的制裁将增加俄罗斯石油出口的成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