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在全面推进县域反走私综合治理科学化、精细化、协同化水平的大背景下，浙江省象山县坚持问题导向、实战导向，统筹运用数字化技术、数字化思维，突出数字赋能、高效协同、整体智治，认真做好数字化手段与基层社会治理的融合文章，坚持以多跨场景应用为抓手，围绕“服务、治理、智控”三端，确立反走私精准宣防、精密管控、精细治理、精确打击、精密智控体系，同时通过推动反走私工作纳入综治网格等基层治理载体，建立防范设施标准等工作配套机制，从制度层面固化改革成果，使县域反走私综合治理工作格局得到整体性变革、系统性重塑。[1]
关键词：数字化改革 反走私综合治理 海上走私 制度重塑
象山县地处东部沿海，海岸线长达988公里，约占全省的1/7，沿岸码头众多、渔场林立，为走私活动提供天然温床。据不完全统计，2021年县域内走私发案达50余起，码头处虽安装有426套限高杆、2200路监控等设施，但在全域覆盖、动态观测方面仍存在技防漏洞；反走私综治工作职能部门多，缺乏有效统筹，部门间存在信息孤岛。近年来，我国东部沿海地区走私违法犯罪行为呈现出新的动向，走私禽畜冻肉、烟草、白糖品等物品的违法犯罪行为不断增多，数量案值越来越大，部分地区甚至初具规模，形成了完整的产业链利益链。这些违法犯罪行为不仅偷逃国家税收，扰乱正常市场经济秩序，同时对我国的疫病防控、食品安全和公众健康造成极大威胁。如何借助数字化改革力量，实现反走私综合治理提档升级，已成为各级反走私职能部门面临的重要课题。
一、海上反走私综合治理概况及象山县海上走私犯罪特点
（一）海上反走私综合治理概况
反走私综合治理，是指在各级政府的领导和协调下，按照法律赋予的职责和权限，各相关执法部门、行政管理部门、经济主管部门、行业主管部门以及社会各界运用政治的、法律的、经济的、文化的、教育的等多种手段，动员和组织全社会的力量，共同打击和防范走私违法犯罪活动行为，维护国家的经济安全，保障进出口经济活动健康发展的一种社会管理活动。[2]
1984年，东南沿海召开的打私会议上，我国第一次提出“反走私综合治理”，国务院转发会议内容时首次确定开展“反走私综合治理”。[3]
1998年召幵全国打私会议，提出“联合缉私、统一处理、综合治理”这一打私新理念以及新的反走私工作方针，建立了反走私综合治理新格局。
（二）象山县海上走私犯罪特点
2020年以来，象山县公安局通过人防、技防、多部门联动等方式开展打击走私犯罪活动，先后破获走私香烟、冻品、成品油等14起案件，包括2020年新中国成立以来，浙江省宁波市最大的“8·21”特大走私香烟案，“6·08”特大柴油走私案、“9·17”冻品走私案，抓获犯罪嫌疑人50余名，查扣涉案物品1.3亿元。2021年受到公安部表彰的“3·12”特大走私香烟案等大要案，抓获犯罪嫌疑人90余名，扣押运输车40余辆，运输船6艘，涉案总值2.5亿余元。去年，象山县公安局从海上走私线索入手，成功发起一起非法经营（走私香烟）全国集群战役。从以上案件分析，海上走私犯罪具有以下几方面特点：
1.发案区域集中。自2020年1月1日以来，从靠岸码头来看，走私船只卸载货物的码头主要集中在高塘、鹤浦、定山的闲置码头。从作案规律来看，案发时间主要发生在凌晨，靠岸卸货过程为1-2小时，间隔2-3天再次作案，集中作案数次后隐匿。调整一定时间段后再次集中发案。
2.走私呈现组织化、规模化。从走私规模看，有相对成型的组织和销售网络，明确约定风险责任分担。走私犯罪较一般犯罪而言，具有组织化程度较高的特点。[4]幕后老板和码头负责人、运输负责人、押车人员、望风负责人均为单线联系。查获的物品数量、规模也均为近几年“之最”。其中，“8·21”特大走私烟草案查获了整整一艘运输船的香烟，数量达52万余条，涉案金额8900余万元。
3.打击难度大，反侦察能力强。走私人员到案后，往往避重就轻，对幕后老板只是模糊供述，甚至作误导供述。走私船只关掉或者删除航行记录，难以获取关键证据，在没有前期经营的情况下，往往只能以非法经营定罪。走私人员组织严密，采用单线联系，案发后直接丢弃工作手机或者过户手机号码，切断案件线索。更有采用多船只走私，设置“探路”船只，在执法部门集中精力办理该“探路”船只案件时，伺机再次作案。挑选节假日警力最薄弱的时间段作案，专人对执法部门定点望风，执法部门一有行动，前端走私活动收到风声立即逃离。
4.走私商品多样化。从早年的电子产品、电器、服装等走私物品发展到白糖、香烟、柴油、冻品等与群众生活息息相关的商品和食品，流入市场后危害巨大。
二、象山县海上反走私综合治理现状及原因分析
（一）象山县海上反走私综合治理现状
1.动态感知能力不强。目前象山县反走私情报获取主要依赖人工举报、日常巡查发现等渠道，缺少信息化能力支撑，整个反走私工作还处于事后执法治理阶段，无法根本性解决我县反走私工作困境。相关部门仅依托码头视频监控、交通卡口监控等基础硬件进行人工查看，且基层执法力量不足，没有体系化、数据化、智能化的反走私研判能力，整体技防相对薄弱，因此迫切需要打通跨部门反走私情报共享、数据共享，充分调用大数据研判分析的能力，对涉走私重点人员、车辆、船只、码头、交通管制设施等进行预警化管理，实现对走私工作源头化的精密智控。全面提升象山县反走私工作“智能预警”能力，推进象山县反走私工作从“事后打击”逐步转向“事前预警”，实现源头化管理。
2.数据获取能力不强。反走私执法打击、涉案物品处置工作涉及口岸打私办、公安、海关、海警、海事处、水利和渔业、市场监管等多个部门，各部门在情报数据传递、业务交接协同的过程中，由于没有相关信息化支撑，多采用线下电话沟通协调模式，整体协同效率较低、业务闭环不足。在执法过程中，通过数字化手段将相关走私案件执法任务，智能化推送执法部门和协同部门，明确部门协同任务及反馈时间是目前反走私工作的迫切需要。
3.协同作战能力不强。反走私治理工作中社会参与度不高，仅依托相关职能部门常规检查，执法力量捉襟见肘，网格员等基层力量未参与其中，且缺乏平台贯通支撑；涉案隐患治理、污染处置等工作存在跨部门移交流程，未形成完整业务闭环，导致综合治理存在一定的监管缺失和风险漏洞。
（二）原因分析
一是缺乏总体策略指引。当前反走私现行制度采用的是“直线—职能”模式，在这种模式下，有利于上级向下级传达任务，但在反走私综合治理这样的跨部门协作中影响了沟通的有效性。各部门在反走私工作中互动较少，制定的工作策略也往往只针对某一环节，没有总体治理的概念，无法形成深度合作，降低了反走私工作的效率。
二是缺乏高效查扣手段。在象山反走私综治工作中，涉及到举报奖励以及大量涉案物品处置没有形成有效的制度指引，走私分子甚至可以通过贿赂、恐吓等方式，让走私区域的群众知情不报，无法进一步发挥群防群治作用。同时在走私目标打击的过程中，会查扣大量涉案船舶、车辆、成品油等，这些物品能否快速处理直接影响到前端打击的积极性和效率。例如，目前反走私综治过程中存在查扣违法船舶、冻品保管难、处置难等一系列问题。
三是缺乏高新科技支撑。在反走私综合治理过程中，还是以防控人员巡逻为主，远程监控摄像的使用为辅，存在技术设备单一、数据采集不足、信息平台缺乏等一系列问题。因此围绕综合治理工作，建立跨部门信息化协同系统，打通整个业务环节的信息流通，充实基层协同治理力量，实现业务流转、处理部门信息留痕、治理结果反馈，形成事前要素智控、事中执法协同打击、事后源头治理完整业务闭环是反走私工作的重要需求。
三、数改背景下的海上反走私综合治理解决对策
新形势下的反走私综合治理，打的是“信息战”。[4]为了更好地推进象山县域反走私工作，应坚持“数字思维是基础，数据平台是保障，体系机制是支撑”[5]的总体思路，统筹运用数字化手段推动反走私综合治理工作体制机制，业务流程的全方位、系统性、重塑性变革，为全省、全国海上反走私综合治理提供象山方案。
(一)打造海上反走私综合治理场景应用
该应用由象山县公安局牵头，口岸打私办、海警、海事、渔业、商务、烟草等14个部门协同建设，打通危化品道路运输安全风险管控系统、视频共享平台等6个数源系统，全面归集人、车、船、码头、雷达等11类120余万条数据，自主研发集要素管控、执法协同、源头治理、宣传教育、决策分析等五大功能模块。根据用户类型不同在浙里办、浙政钉等平台上提供“服务、治理、智控”三端应用。
1.要素多维智控。将人、车、船实时轨迹与重点要素专题库数据深度碰撞，通过层次分析法等算法模型输出，叠加预警风控算法、预警消息通知、统一智控可视化等功能模块，搭建从洋面-岸线-路网、源头-流通-市场的全维度反走私行为分析模型，全面提升反走私工作“智能预警”能力。
2.执法高效协同。基于要素智控，打通部门信息系统，统一汇聚各执法协同单位预警情报，将反走私执法工作任务拆分至最小颗粒度，通过智能化任务推送谋划跨部门“一键联动执法”，实现预警信息及时共享、分析、处置。设立跨部门打击走私联合作战中心，通过数字化手段打通跨部门间信息研判、情报共享、任务分派、合成作战等流程，全面提升反走私工作“智能协同”能力。
3.源头智能监测。将反走私巡查纳入全县乡镇街道网格化管理，结合微网格“1+3+N”队伍组建，建立网格反走私服务团队建设标准，将码头、埠头、滩涂等区域纳入日常网格巡查。基于视频巡检，结合算法模型，对物防设施损坏行为智能识别，隐患信息自动推送，责任部门及时维护，整改任务全程跟踪。聚焦重点流通领域、重点商品，建立行业监测机制，依托数据分析模型，实现无合法来源商品的智能监测，全面提升反走私工作“源头智控”能力。
4.宣防动态实时。在“浙里办”端口新建群众参与入口，设置法律法规宣传、反走私教育培训、案情警情通报等模块。以象山本地“村民说事”“渔嫂说事”等特色平台为依托，整合报、网、端、微等媒介，普及反走私法律法规、方针政策、典型案例，提高群众反走私意识。同时鼓励群众举报，探索常态举报和专项举报奖励机制，形成全民共同抵御和打击走私的良好局面，全面提升反走私工作“精准宣防”能力。
5.绩效一屏展示。建设“反走私综合治理场景应用”驾驶舱，将数据一屏展示、指标一屏分析、指挥一屏联动、治理一屏闭环、场景一屏透视，围绕反走私要素智控、执法协同、源头治理环节构建全量数据和业务流转展示大屏。依托驾驶舱数据上图、数据展示能力，形成“反走私综合治理场景应用”业务整体运行质态监控，从分析研判预警推送、执法协同指挥调度、涉案物品处置反馈、举报线索反馈评价等环节进行综合评估，全面提升反走私工作“精确指挥”能力。
（二）推动海上反走私综合治理流程再造
1.夯实基础管控。投入专项资金用于“智慧海防线”建设，在重要码头和岙口布建高清视频监控、人脸识别系统以及红外感知“哨兵”系统，依托AIS、北斗等定位系统，结合“浙渔安”、社会治安防控等综合应用平台，对全县岙口、码头实施动态监管，共享数据资源，构建24小时全天候轮值巡查，坚决堵住海上管理漏洞。同时下沉警力按照底数清、情况明的要求，常态化核查涉海基础底数，确保船不漏管、人不失管。
2.做强联合防控。凝聚管海合力，由县政府牵头成立海洋联合执法中心，建立由县公安、海警、海事、水利和渔业局、港航等部门组成的联合执法机制，联合市场部门开展冷链专项行动，对进口冷链单位、冷库、交易市场等开展拉网式排查整治。联合海警、海关、烟草等部门设立打击走私联合作战中心，制定《联合作战中心工作机制》，通过多部门联动有效整合执法力量，围堵成品油、冻品等物品走私“购、运、储、销”四大环节，实现环节打击、追溯破链。
3.做优群防群治。一是“流动式”设卡执勤。充分发挥沿海沿港“前岸控制”区位优势，在近海岸线增设流动执勤点，组织海事、海警、水利渔业等涉海部门，推行设卡盘查、设伏堵卡、错时巡防等“流动式”勤务模式，加强可疑船舶登临检查。结合潮汐规律和疫情防控，设立每晚涨潮峰值前后两小时联合巡航执法时段，实施沿海岸线包干包段管制。二是“网格化”岸线联控。坚持“人民至上、生命至上”理念，压实警种部门、属地镇街的两级管理、网格化管控责任，组织村居干部、警务助理、渔业协管员、乡镇巡逻队充分发挥群防群治组织作用，扎实做好重点部位巡查、物防设施检查及技防设备巡查等日常管理工作，强化阵地管控、消除监管盲区。建立村干部任“码长”制，点对点落实码头日常管理、信息收集职责。三是“常态化”督导通报。推动反走私综合治理纳入地方政府考核体系，加强常态化督导问责，结合潮汐规律，对每日巡防力量到岗情况进行实时跟踪督导，并通过浙政钉、微信巡逻工作群现场拍照打卡、县纪委牵头分组实地督导、网上通报等方式确保巡逻制度落地。
（三）强化海上反走私综合治理的制度建设
1.建立防范设施标准。针对防范设施标准不统一，依据环境特征和实践经验，建立无人码头、冲滩点、重要道路卡口的防范设施标准及相关技术、建设、运维标准，指导防范设施新建或改造，切实具备反走私防范功能，为省市防范设施标准提供实践案例。
2.建立行业监管机制。针对监管部门之间、企业之间监管协同问题，通过数字化改革，打通信息交换壁垒，建立行业监管机制。重点规范船舶修造登记、特种车辆使用登记、冻品存储运输检查、香烟批发零售等4类行业监管流程；制订修造船厂、货运站、存储冷库、加油站、油库储运点、香烟销售点等6类市场主体信息整合机制；围绕各类监管要素，梳理部门间职责分工，建立“监测预警、任务分配、处置协同”监管模型。实现行业监管“责任明确、信息及时、监管有序、处置高效”的监管闭环。
3.建立物品处置机制。优先针对成品油、冻品、烟草三类高发走私物品，建立涉案物品处置机制，按需补充其他物品机制。破除物品分类、处置主体及处置权归属不明等问题，细化物品交接、指定接收场所、清点确认等工作流程和操作标准。确定处置过程的监督职责，保障销毁前的证据固定，落实仓储安全性和处置无害化。确立物品处置费用的承担主体和补助标准。
4.建立打击管控机制。针对打击的情报支持不足，推进反走私多级预警打击管控，建立基于海上、岸上、路上、市场“四位一体”的分级防控与打击机制。明确不同级别预警下公安局、海警、镇乡（街道）等对应的职责边界，着眼工作部署、预警出警及执法反馈环节，确定预警接收时限、执法力量配置等标准，配套对应绩效评估机制，做到“精密防控”“精确预警”“精准打击”。
5.建立绩效评估机制。针对反走私综合治理动力不足的情形，推进建立多维度全方位的绩效考核评估体系，科学设定指标内容，将其纳入政府绩效考核中，构建奖罚分明、有责必究的整治氛围，最大程度提升各部门的工作效率。
结束语
反走私综合治理是一项复杂的跨部门工程，关系到地区经济秩序和民生重大安全。本文尝试运用数字化改革成果，结合多跨场景应用，从技术、机制、体制“三轮驱动”的维度，提出海上反走私综合治理的实施路径，朝着谋划最佳实践、形成最佳案例、取得最佳效果这个大方向为全省、全国输出可供借鉴的治理样板。但是，笔者受理论水平所限，对该系统未进行全面的、深刻的诠释，该系统的深度运用也有待实践进一步检测和完善，希望可以引起后来者的讨论和关注。（胡繁荣 浙江省象山县公安局党委委员、副局长 胡潇迪 浙江省象山县公安局经侦大队民警）
参考文献：
[1]浙江省数字化改革总体方案，中共浙江省委全面深化改革委员会，2021.
[2]吕滨：《海关缉私业务》 [M]，北京：中国海关出版社，2008年3月第一版第十七章 反走私综合治理，第665页.
[3]商丽同. 反走私综合治理中跨部门协同问题研究 [D]. 厦门：厦门大学，2018.
[4]李荣冰等:《办理走私案件中存在的问题与解决对策 》，载《人 民检察》2016年第14 期.
[5]杨炯. 温州市非涉关反走私综合治理研究 [D]. 福建：福建农林大学，2020.
[6]李建宁．基层社会治理数字化转型的审思与创新［J］．领导科学，2021( 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