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张艳
问：千湖之省，治荆楚必先治水。人水共生，在敬畏生命、推崇生命哲学的荆楚文化中，是如何解读做人要“上善若水”的？
贾海燕
答：“上善若水”语出《老子》第八章，其文云：“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老子》道法自然，认为至善的标准应该具有行云流水一样的品质，水的至善品质几乎达到了道的境界。
水是生物之源，我国先哲圣贤尤其对水的品质有着特殊情感。“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乎。”孔子高度赞叹江水不舍昼夜一往向前的奔腾精神。老庄哲学诞生于楚文化的土壤中，楚文化敬畏生命，推崇生命哲学，在哲学等方面将水推至崇高地位。《老子》有“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宇宙生成论，而在郭店楚简《太一生水》中还有另外一种宇宙生成：“太一生水，水反辅太一，是以成天。天反辅太一，是以成地。……成岁乃止。”水参与了宇宙万物的生成，其地位仅次于宇宙本源“太一”。而在楚宗教祭祀中，祭祀的神灵有百余种，“大水（神）”与至上神“太一”也具有同等地位，享有几乎相同的祭祀规格。
如何行善，《老子》将善与美联系在一起来阐发。《老子》第二章云：“天下皆知美之为美，斯恶矣；皆知善之为善，斯不善矣。”不刻意追求美善，更不伪造美善，追求天然，去其雕琢，则是老子追求的美善最高境界。
早期圣贤虽将美善的标准讲得十分透彻，但人们对美善的追求具体到实际，难免出现偏差，留下了一个个趣事。
古代有“东施效颦”，也有“楚王好细腰，宫人多饿死”。可见对于美的追求，虽然可以竭力实践，但过犹不及。元末有大画家倪云林，爱美好洁成癖，他为了庭院美观干净，竟将梧桐树洗死了；他请朋友在家睡觉，担心朋友污秽以致整夜无法安睡，听到朋友咳嗽了一声，查询无果，竟让人将一片疑似沾染污渍的树叶送到三公里之外；他邀请一歌姬在家留宿，却又担心她不干净，让其反复沐浴，直至天亮没能停下来。
刻意追求至善则反而不善，即便大儒也难逃思想桎梏。程颐为宋哲宗授课，课完了之后，哲宗凭栏窗外，看柳条摇曳生姿，就顺手折下一枝把玩。程颐看了说：“方春发生，不可无故摧柳。”哲宗啼笑皆非，又不好反驳，只能拂袖而去。
《庄子》说：“为善无近名，为恶无近刑。”对于善美的追求，若孔、老两位圣人的标准是终生需得追求的最高标杆，而庄子对善的标准相则设立了底线思维。孟子对齐宣谈论治国之道，他说好美色和想发财都没有什么大的问题，但爱美和发财需得无伤他人，若能达到雅俗共赏和共同富裕那就更好了。
指点专家：贾海燕 湖北省社会科学院楚文化研究所副所长、副研究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