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目新闻记者 陈勇
4月12日中午,湖北孝感小学生杨锐(化名)价值近10万元的人工耳蜗丢失。学校组织师生多方寻找,孩子的父母翻遍了学校的垃圾桶,仍一无所获。焦急的父亲拨打了极目新闻的热线电话求助:“家里实在没有能力再给孩子配一个了!”
4月13日中午,在寻找了一天一夜后,这位父亲给记者打来电话告知了一个好消息:耳蜗找到了!
儿子的人工耳蜗不见了
4月13日上午,极目新闻记者在孝感市孝南区杨店镇桃花驿小学门口,见到了杨锐的父亲杨明(化名)。
杨明介绍,孩子今年10岁,在桃花驿小学读三年级。杨锐一岁半的时候,父母发现他只会叫妈妈和奶奶,其他的话都不会说。
意识到问题的杨明,开始带着儿子四处求医。最终,杨锐被确诊为先天性听力障碍。孝南区残联给杨锐办了残疾证,残疾类别为听力,残疾等级为壹级。
2015年,杨锐进行手术,植入了一个人工耳蜗,并配备了外置接收器。2019年,外置接收器升级,重新更换了一个,花费近十万元。
戴着人工耳蜗的杨锐
得益于这个人工耳蜗,小杨锐能够像正常人一样,进入学校学习。虽然成绩不是特别好,但杨明夫妻俩都觉得,孩子能够正常接受教育,以后能够养活自己就行了。
4月12日中午12时20分左右,杨明接到孩子班主任老师的电话,说孩子的耳蜗不见了。杨明和妻子立即赶到学校。
杨明的妻子介绍,到学校后,她第一时间查看了学校的监控。“上午上学的时候耳蜗还在孩子头上,12时08分孩子吃完饭回到教室时,戴在头上的耳蜗就不在了。”
在杨明提供的耳蜗使用说明书上,记者看到,这个人工耳蜗由两部分组成,一部分为植入头部的芯片,另一部分为外置接收器,丢失的就是这个外置接收器。
外置接收器长约3.5厘米,宽约2.5厘米,平时靠与内置芯片之间的磁力,吸附在头部耳朵上方。
这个人工耳蜗是“全家的命”
得知儿子的耳蜗丢失,杨明开始在学校里四处寻找,没有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学校里有一个很大的垃圾箱,杨明把垃圾箱里的垃圾一点点翻出来,仔仔细细地找了一遍。
杨明在垃圾箱寻找儿子的耳蜗
“在翻垃圾箱的时候,杨明是一边哭着一边找的。”桃花驿小学的副校长杨德军告诉记者。杨明的崩溃,是因为这个耳蜗实在是得来不易。
孩子查出听力障碍后,杨明几乎就没有工作过,一个人带着孩子四处求医,经常是在医院旁边租好房子,一呆就是一年,在武汉就呆了4年。
“孩子的妈妈也想陪着儿子,但是她得上班。”杨明的妻子在乡镇卫生院上班,全家就靠着她的工资生活。
后来植入耳蜗,耗尽了全家的所有。“按道理,应该要植入两个,但是我们实在是没有能力。所以现在儿子只有一个耳朵能听见。”
孩子上学后,每天要比别的孩子多花十块钱——耳蜗的电池是消耗品,平摊到每天就是10块钱。
这笔钱不算多,但对于杨明一家来说,也是比不小的开支。
虽然困难,但是杨明从来没有想过去找社会捐助,给孩子办完残疾证后,他几乎连残联都没有去过。
“现在政策好,给了我们很多帮助,不能再给社会添麻烦了。”杨明说,之前家里吃了低保,后来妻子工资涨了才取消,孩子治疗、植入耳蜗,都报销了不少,每个月还能享受100元的护理补贴。
但这次,杨明感觉自己真的挺不过去了。“孩子不能没有耳蜗,这是我们全家的命,没了这个东西,他上不了学,以后就会成为社会的负担。”
全校师生苦苦寻找了一天
在桃花驿小学,记者见到了杨明的儿子杨锐。小家伙可能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正和同学们在操场上玩耍。
杨锐的耳朵上方头部有一块凸起,这里面就是植入的芯片。
杨锐的人工耳蜗长这样
学校的食堂和杨锐的教室中间隔着一个小操场,只有两三百米的距离。按照监控显示,耳蜗极有可能就是在这段距离中丢失的。
发现杨锐的耳蜗丢失后,桃花驿小学的校长、老师们第一时间就寻遍了学校的角落,在寻找无果后只好通知了杨明。
而从12日中午开始,学校的师生们就没有中断过寻找。当天中午,学校就组织了几个高年级班级的学生,对学校进行了拉网式的寻找。
考虑到可能有孩子把耳蜗当成玩具带回了家,12日晚,副校长杨德军给所有的班主任老师发了通知,要求班主任通知到每一个孩子的家长,让家长询问自己的孩子,有没有捡到或者看到过这个耳蜗,同时把耳蜗的照片发给了每一个老师。
下发的通知里,杨德军言辞恳切:“助听器不仅昂贵,更难买到,需要一系列的数据相匹配……他没有助听器就听不见任何声音,他的安全和学习都得不到保障……找到了学校会大力表扬,家长也万分感激。”
消息也在陆陆续续传来,有孩子说在食堂洗碗池那里见过,杨校长立即前去寻找;13日早上,有学生反映说在操场的草丛里见过,杨校长又冒着雨去找,结果都一无所获。
考虑到杨锐没有助听器听不到声音,担心杨锐安全和学习的班主任老师,也给了他更多的关注,还特地安排了两个学生帮助杨锐。
好消息传来:耳蜗找到了
人工耳蜗丢失后,杨明联系了生产厂家,厂家考虑到杨明的特殊情况,表示会给他寄一个临时备用的,让杨锐能够暂时正常生活和学习。但是,“备用品使用期限很短,用不了多久。”
杨锐的人工耳蜗长这样
原本杨明还想着,实在找不到,就等个两三天,“耳蜗里有电池,没电了会闪灯报警,那时候会好找一些。”
没想到,12日晚到13日早上,一场大雨,让杨明不知所措。“耳蜗里面都是电子元件,遇水就会坏,找到了也没有用了。”
记者临走前,在学校门口,杨明泣不成声,一个中年汉子,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滴。
与杨明分开后,记者随即联系了孝感市残联和孝南区益邦社会工作服务中心,工作人员纷纷表示,会尽力给杨明提供帮助。
13日中午11时17分,杨明给记者打来电话,告知了一个好消息:耳蜗找到了。
好消息是学校老师告诉杨明的,耳蜗就在教室里,吸附在杨锐课桌板凳的反面。“因为人工耳蜗有磁性,板凳反面又有铁,吸在上面大家都没有看到。”
得知这一消息后,杨明立即再次赶往学校,把找到的耳蜗进行调试后,重新给杨锐戴上。“目前来看,耳蜗没有什么问题,还能继续使用。”
在耳蜗找到了后,杨明的妻子说,不需要记者继续报道了,“不给社会添麻烦”。而杨明则希望记者能够继续报道,“我会把报纸保存下来,以后给儿子看看,有这么多人曾经帮助过他寻找耳蜗。谢谢学校的领导和老师,谢谢关心我们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