绘图/刘阳
□张昆仑
窗台上，那株花草枝叶间粉红色的花朵虽不大却开得正闹，叶儿也绿得精神。红花衬着绿叶，绿叶鼓着浆汁，氤氲出一股春意，似有“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意韵。
看着眼前这株精神劲十足花草，我想起了与它的过往。也许是缘分吧，去年五月的一天，我出差回单位，在楼道边的垃圾桶旁，遇见了这株养分耗尽、枯老垂死花草。只一眼，就瞅见可怜巴巴的它了。我顺手捡起来一看，小小的塑料钵里，躺着三根早已脱光叶子的茎：最小的一根枯皱萎缩，分明枯死无疑；个头中等的一茎虽未倒地，但已垂下了头，变黄了，用手一摸软绵绵的；最粗的一茎，虽未软化，也变黄了，几乎没有一丝绿意。好在用指甲轻轻一刮，尚可流出汁液，只是奄奄一息。
我知道植物缺水表皮起皱，施足水后，便可恢复光泽。刚好我办公室里还有一个空着的漂亮的花钵，不妨试试吧，能否救活，就看它的造化了。
我将它带到办公室仔细观察，发现塑料软钵内植料已严重酸化。这样一来，工作之余，我又多了件事儿，心里总是希望忽然有一天，它能生出绿叶，能开出花儿。于是，我像一位拯救病人的大夫，制定了一套所谓的施救方案。我施救的第一步就是改变植株生长环境，中和植料的酸碱度。为免伤到植株的根部，我没有立即换掉原先的塑料软钵，也没有松动植料。连续一周用清水轻轻浇施，目的是把植料的酸性物质冲洗掉，然后将喝剩的茶叶渣倒入植料上，以茶叶中的茶碱来降低植料的酸化度。这两招果然有效，几周过后，老茎的底部渐渐长出了新的成株，接着，新的成株上吐出来绿芽。不几天，绿芽舒展成几片薄薄的绿叶，虽然颜色极惹人喜爱，但总觉得它忸忸怩怩的有些细弱单薄。
真正的奇迹出现是旬余后我从外地出差归来，原先单薄细弱的叶片，变成了有着厚重质感的墨绿，且有一种蔓延扩展之势。有些枝叶间居然结出米粒般的花蕾。再过几日，枝叶间又变魔术般地暴出朵朵粉红似在向我微笑，我心中自然兴喜，有一种成功拯救他人生命的成就感。
谁料就在我为这株花起死回生欣喜之时，花草却遭遇了老鼠的残害。不知什么时候，我办公室窜进了一只老鼠。仓充鼠雀喜，草尽狐兔愁。那可能是只落荒而逃的老鼠，也不曾想到我办公室居然没有什么食物能让它填饱肚子。它在吃掉我办公桌上的半包茶叶和几粒感冒胶囊后，竟然对窗台上这钵刚刚复活的花草下了毒手。当我再度出差归来，花钵内只剩三个短秃秃的花草的茎桩子。我买来了粘鼠胶片和诱鼠的食品，安放在花钵旁，果然，当夜便擒获了那只罪大恶极的老鼠。鼠患虽除，但花草是否能再度复活，心里着实没底。除了浇浇水、晒晒太阳，我别无他法，它是死是活，只得听天由命了。
没想就在时序进入深秋之季，那株花草却奇迹般地再度生出茎杆，生出几片绿叶。自从几片率先冒出的叶片之后，许多叶片接踵而至。到了初冬，绿叶已蔓延得遮盖了整个花钵，更值得欣喜的是在万物凋敝的隆冬还给我送来了花开的惊喜。我发现这株花草已真正进入了我的心里，我也真的喜欢上了这株不屈不挠的花草。
我真的不敢相信这株花草竟有如此惊人求生存的力量和如此不屈不挠蓬勃向上的精神，这种力量简直大到了无法抗御的程度。我无法知道，这株花草的根茎在泥里是如何走动、扩张和蔓延的，但它的这种顽强却激起了我对它的好奇：这到底是一株什么花草呢？我在手机植物识别功能的帮助下，得知它叫长寿花。长寿花，难怪它有如此之强的求生存的力量和不屈不挠蓬勃向上的精神。
今年惊蛰之后，这株长寿花又似乎得到了春天的风信，赶着趟儿，又开出了一茬花儿，小小的植株上绿肥红硕，我饶有兴趣地数了数，足足有三四十朵。其实还不止，在枝叶下还隐藏着不少蓇葖。我觉得很有趣，又非常激动，有一种难以言表的快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