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陈应松
□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徐颖 通讯员 符琳
湖北作家、鲁迅文学奖得主陈应松最新长篇小说《天露湾》在长江文艺出版社出版。这是一部陈应松写第一故乡荆州市公安县的书。
过去大家所熟悉的陈应松,以写他的第二故乡神农架在文坛立足。陈应松的神农架系列小说风格独特,充满神秘、神奇和魔幻。而这一部却完全不一样,他说:“这本书的确是我所有写作中的一个另类,一个异数。是以纯粹的、不走样的现实主义手法创作的。”
3月16日,陈应松受长江文艺出版社之邀,接受全国媒体群访。
小说灵感来自家乡——“江南葡萄第一县”荆州市公安县
记者:你在《天露湾》这本书的《后记》中说,这本书是你书写故乡的一次尝试。
陈应松:这部小说的灵感来自家乡,也来自生活,所以我首先要感谢家乡和生活,特别是农村生活。因为我的故乡湖北荆州市公安县是被国家授予的江南葡萄第一县,有十多万亩葡萄,五六十个品种。公安过去没有种葡萄的历史,但上世纪八十年代末,有几个农民尝试种葡萄,打破了“长江以南不适合种葡萄”的断言,改写了教科书,成为一个田野和土地的奇迹与神话。每当夏天,田野上果实累累,万紫千红,葡萄大棚一望无边,很令人着迷和感动。
我也开始思考农民对今天这个时代究竟意味着什么?过去说农民是愚昧落后的,但在我的家乡,葡萄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农业产业,恰恰说明现今的农民在这个时代不仅不愚昧落后,而且比我们想象的更加聪明和先进。时代就是这样,以我们完全没有料到的速度在进步着。
这本书的确是我所有写作中的一个异数
记者:从《天露湾》来看,这部小说中的乡村,和你过去所写的乡村有很大不同。为什么有这样的不同?
陈应松:这本书的确是我所有写作的一个另类,一个异数。
我过去是写神农架系列小说在文坛立足的,以神秘神奇和魔幻为读者所熟悉,我过去写的多是高寒山区的贫困生活,比较沉重,或多或少带有批判现实主义的特点。但《天露湾》这部小说,是我怀着对家乡的农民崇敬和感激的心情所写,是以纯粹的、不走样的现实主义手法创作的,是一个正面书写农民形象和农村改革的小说,色彩和调子都与过去完全不同。而且,我过去从没有写过这种时间跨度三四十年的小说,这需要一定的掌控技巧,在写作上完全口语化、生活化、地域化,力戒知识分子腔和小说翻译腔。
这些农民让我刮目相看,他们甚至能把葡萄盘成艺术
记者:你在田野调查或素材准备过程中,有何印象深刻的故事或感触?
陈应松:我是一个比较喜欢在田野当中、到生活当中行走的人。我曾经说过,人是一株行走的植物。要说我印象最深的故事,就是这些农民让我们刮目相看肃然起敬。
葡萄只是一种浆果,但对江南来说,它是一种外来物品,它的引进、种植、加工、产出都有着时代所赋予它的特殊意义和内涵。葡萄种植中包含了许多农业高科技,但我们的农民掌握了。中国的农民,已经不再是农耕时代的人,他们开启了农业现代化的大门。比方说有的葡农把葡萄当作一种田野艺术来经营,葡萄的枝条非常漂亮,像艺术品一样。他们说,农业就是大地的艺术。种地能种到这样的境地,可见湖北江汉平原的农民们是多么令人敬佩。
作家内心的写作动力,是生命中的感动
记者:《天露湾》可谓“热忱描绘新时代新征程的恢宏气象”“书写生生不息的人民史诗”的自觉呼应。你在创作过程中,是如何处理主题出版与文学创作二者的关系呢?
陈应松:出版方有他们的要求与任务,有时需要突出某种写作、某种题材的重要性和时效性,但是作家永远是在生活中,在真实的感动中。如果你撞上了某种主题出版,只能证明你撞上了,而不是命题作文,应景之作。作家内心的写作动力是生命中的感动。
记者:你现在的创作状态是怎样的?听你以前讲过,以前有一段时间是在神农架山里写作?
陈应松:是的,我主要是在神农架山里面居住和写作,因为空气特别好,特别清新、安静。《天露湾》是我的第一家乡的题材,神农架是我的第二故乡,第一故乡和第二故乡的作品我会交替写作。我现在觉得自己的写作状态非常好,在我完成了《森林沉默》之后,另外一部关于神农架的长篇小说,也已经开始动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