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思 | 有一种“病”,很多年轻人都羡慕

新周刊 2021-10-05 22:32

小年说:

“社牛”相关的视频里,弹幕满屏是“羡慕”。对于“社牛”,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们聊不动的话题、混不熟的圈子。

但社牛也好,社恐也罢,社交就是找到一个你最舒适的状态。

推荐给你,静夜思。

有一种“病”

很多年轻人都羡慕

本文转载自公众号新周刊(ID:new-weekly)

作者 | 郑依妮

人类社交天花板是什么?如果有,大概就是“社牛症”。

“社牛症”指在公共场合或不熟悉的人面前,毫无包袱且肆无忌惮地散发自身魅力的行为,也被称为社交恐惧症的反向极端表现。

每个人生活中或多或少会遇到一些“社牛”人士,他们在公共场合拍视频,当众表白或者求婚,随时与搭乘同一部电梯的路人唠嗑,对着奶茶店店员唱歌——这对于“社牛”来说都不是问题。

他们做着让你想都不敢想的事,让人不禁由衷发出“真牛”的感慨。他们坚信,“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1

拥有“社牛症”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在短视频平台上,“社牛”相关话题累计有 21 亿次播放量,每日还在呈指数级增长。“自信的味道”“没有社交恐惧就是爽”等衍生梗高度扩散,造就了社牛们的刷屏场面。

对于“社牛”来说,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他们聊不动的话题、混不熟的圈子;哪怕和广场舞大妈们一起斗舞,他们都能游刃有余、无所畏惧。只要自己觉得不是问题,那么别人的一切问题就都不是问题。

他们跟谁都自来熟,见到谁都说“亲爱的”,或者名字最后一个字的叠字,语气亲热、言辞热络得令人怀疑他们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

他们不但跟谁都能聊,而且别人聊啥都能接。在茶水间、电梯里、卫生间,只要有人扯起话头,不管聊的内容与“社牛”有没有关系,他都会凑上来插一杠子。娱乐圈八卦、最近大热的综艺和电视剧,他都如数家珍,更可怕的是他还能插得进来,而且有那么几分道理。

有人发现了“社牛”与时代发展的隐秘联系:我们的父母那一辈,似乎都有这个症状。

58岁的张大妈是广州某街道办社区居委会委员,也正是别人口中无所不能的“居委会大妈”。因疫情关系,社区居委会原本繁忙的工作又增加了不少工作量,包括排查密接人士、帮助街道办做居民协调工作等。

张大妈所在的大型社区有5000户人家,没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她总是出现在小区的花园中,每天都要通过沟通做大量疏导工作。从保洁到保安,从外卖小哥到快递小哥,张大妈都能熟络地打招呼,要是见面3次以上,那熟稔程度绝对堪比自家亲戚。

每次遇见张大妈,她都自带“王熙凤式大驾光临”和“打鸣式悄悄话”的BGM。不论在哪,张大妈都是人群中的焦点。在女儿眼中,“小区方圆7公里就没有我妈不认识的人”;在外孙女看来,“才发现我们家真正有社牛症的人是我姥姥”。

张大妈说:“与街坊邻里唠嗑、和陌生人搭话,本来就是我们那个年代正常的沟通方式。那时候没有网络,没有手机、电脑,人与人之间的沟通就是这么直接。”

一来,老一辈成长的环境中没有虚拟网络,甚至没有电话,人与人的沟通方式就是当面说;二来,随着年龄和阅历的增长,社交能力和工作能力的积累带来自信,有的人从战战兢兢的“社恐”变成了敢怒敢言的社交达人。这也是为什么年纪大的人更容易有“社牛症”。

另一方面,年龄越大的人越清楚,社会交往中“别人的看法”其实没有那么重要,那是我们强加于自己言行的条条框框。

2

“那个社牛症,我也蛮想得一下的”

每个人或多或少有一些尴尬的经历,而有一种尴尬,叫社会性死亡。小时候,每当过年,父母总会在家庭宴席上让你“展示才艺”;学生时代,公开演讲是不少人的噩梦;参加工作后,更面临各种令人头痛的社交场合,稍微处理不好,就能成为“悔恨终身的社会性死亡事件”。

豆瓣上有一个“社会性死亡”小组,成员数量将近50万。“社会性死亡”是一个网络流行词,指在公众面前出丑,丢脸丢到了没脸见人、只想地上有条缝能钻进去的程度,因此被称为“社会性死亡”,简称“社死”,和另一个网络词“公开处刑”的意思接近。

人们碰到一些非常尴尬的事情,总会记在心里,之后时不时懊恼一番,把自己的过失无限放大,反复品味“社死”瞬间。“社会性死亡”小组里记录的各种在社交场合出丑的尴尬事,让人感同身受,因此迅速被搬运、传播。

事实上,和社交压力有关的东西,本身就容易引发广泛关注。

“社牛”的火爆,还因为这类人展示了一种游刃有余的高情商社交技能,让人看了很解压。

周奎就是职场上大家公认的“社牛”,从无差别聊天到全方位交友,许多让人看起来会“社死”的事情,他都能从容应对。从小到大,不管是问路、砍价还是告白,他都能信手拈来。他是全公司的人气王,团建、聚餐时,大家也愿意和他坐在一起,有他在,场子分分钟就热起来,接梗、抛梗不亦乐乎,才艺表演更不在话下。遇到什么情况,他都可以轻轻松松用几句话化解尴尬。

周奎说:“跟陌生人交谈是一件愉快的事情,了解一个人的过程是很让人愉悦的。”虽然他总是迟到,业绩也不拔尖,但他的性格,却让他从小人缘就很好。不论在哪个公司,他的上司都能记住他这个人。周奎说自己并不是真的社交能力很厉害,只是他每次出糗后,不喜欢遮遮掩掩。他喜欢让别人看到真实的自己,这样做反而会比遮掩更能获得认同。某种程度上,“社牛”是心思细腻、情商高的表现。

和周奎相反,陈芃是一个“社恐”人士。陈芃说:“每次在路上遇到认识的人,第一反应一定是躲,恨不得立马穿上一套隐形衣。就连在微信群里,我也是常年潜伏不冒泡,最怕的就是朋友们突然@我,因为一旦被cue,我总要花上很长时间去想回复什么比较合适、怎么回能让话题尽快结束,又不会让别人觉得我太冷漠。”

陈芃还说:“每当我鼓起勇气去参加同学聚会的时候,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样子,我虽然很想参与,却只能在旁边陪着尬笑。玩手机也不是,不玩手机也不是,整个人脑门儿上就刻着四个字——格格不入。我发自内心地羡慕那些有‘社牛症’的人,他们的生活似乎比普通人多出很多快乐。”

按照巴甫洛夫的理论,“社恐”人士怕的不是社交,而是被别人侮辱、漠视等后果。

3

“社牛”背后

是网络时代泛社会性的社交焦虑

“我天性不宜交际,在多数场合,我不是觉得对方乏味,就是害怕对方觉得我乏味。”

“社牛”之所以引起关注,其实还隐藏着更深层次的心理诉求,那就是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有社交焦虑。

与“社牛”相关的视频里,能看到满屏的“羡慕”弹幕。人们在观看视频时,产生了“不在乎别人简直太爽了”的感慨。社交困境是当下不少年轻人面临的难题,但这或许也是“社牛”火爆的土壤。

相比于时刻活在拘谨、伪装的社会状态中,“社牛”们不顾他人眼光的自由和放肆,是很吸引人的。尽管你做得夸张、离谱,但实际上并不会发生你之前预判的“严重后果”。

不少年轻人活得太压抑,他们不敢高调吸引他人的注意,不敢认可、肯定自己,甚至不敢当众表达自己的想法和喜怒哀乐。

其实“社牛”能火,恰恰是因为其给“社恐”“社死”人士提供了一个积极的“解决方案”,那就是让自己“牛”起来,不要太在乎别人的看法,就像在演戏一样。有时候,善于社交的人也是善于“表演”的人。

美国社会学家欧文·戈夫曼在《日常生活中的自我呈现》一书中把社会比作剧场,把不同性别、阶级、职业的社会成员比作社会中扮演不同角色的演员,把人际交往比作演戏。

戈夫曼认为,在社会运转中,每个人都在兢兢业业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演着演着,就当真了。

心理咨询师黄仕明说:“社牛也好,社恐也罢,都没有对错之分,也无需因此感到压力。社交就是找到一个你最舒适的状态,将这份舒适和自然展现给他人,这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