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在中国保护性巡展3年 它们曾惊艳世界也令世界痛心
阿富汗国宝 你们还好吗
余力甚至付出生命,让人类文明的遗存不被野蛮扼杀,使我们重新看到丝绸之路曾经的辉煌,看到战乱带来的创伤,看到和平、友谊、共享和希望!” 湖南省博物馆在展厅布置上,引用了阿富汗国家博物馆2001年重建时在门前立碑上镌刻的话语:文化存则国家生。
□楚天都市报极目新闻记者 夏雨
当地时间8月15日,塔利班士兵进入阿富汗首都喀布尔并占领了总统府。当地时间8月19日,塔利班官方发言人扎比乌拉·穆贾希德在社交媒体上宣布,塔利班将成立阿富汗伊斯兰酋长国。这是近20年后,塔利班重掌阿富汗控制权。对于这个欧亚大陆中部与中国边界线最短的邻邦,我们对它更多的印象是长久的动荡与战火,相较而言,对它4000年的灿烂文明史也许了解并不多。
但热爱文物的人们无法忘记:20年前,曾在阿富汗的巴米扬山谷中矗立1400年的巨大佛像,在大炮、炸药及火箭筒等各种战争武器的摧残下,被炸为一堆碎石,世界为之心痛如绞。
2006年,有一批承载着丝路文明历史信息的国家秘宝,从阿富汗的战争泥潭中“逃亡”出来,在一场超越种族和宗教分野的国际接力中开启了14年的全球巡展。
如今面对再次站在命运十字路口的阿富汗国宝们,我们无法不问一句:你们还好吗?
阿富汗国家博物馆
最珍贵馆藏死里逃生
阿富汗被称为东西方贸易、文化、艺术交流的十字路口,曾经受到古希腊、古罗马、草原文明的控制,同时又受到中国、印度次大陆、中亚文明的影响。这个国度拥有4000年文明史,遗存的惊世宝藏堪比古埃及图坦卡蒙法老墓。
阿富汗国家博物馆始建于1919年,曾经拥有超过十万件珍贵文物。但过去的二十多年,阿富汗动荡的局势几乎给这座博物馆带来毁灭性伤害,60%的文物被窃,2000多件文物遭到毁坏。
1989年,为了使珍贵文物得以保存,阿富汗国家博物馆制定了一个秘密计划,将博物馆中大量文物转移至安全区域——阿富汗中央银行地下金库。
参与计划的人员一直保守秘密至2004年——彼时局势暂时稳定,而人们早以为已经永远失去了这批宝藏——地下金库的保险箱才被一一打开。这批文物完好无损地重见天日,其中包括有4000年历史的青铜器时代的金银器、2000多年前贵族使用过的两万多件金饰等。
1993年5月,炮弹曾无情地落在博物馆的顶上,佛像炸成碎片,青铜器被熔成废铜,古籍化成灰烬,但不幸中的万幸是,此前馆藏中最珍贵的文物已在这场秘密计划中死里逃生。
231件国宝“出走”
在全球巡展长达14年
2005年,阿富汗时任总统卡尔扎伊赴法国访问,法国时任总统希拉克提出安排阿富汗文物展的愿望。在卡尔扎伊的授权下,阿富汗国家博物馆和法国吉美博物馆的一批专家,挑选了231件(套)珍贵藏品,至此开启了这231件(套)阿富汗国宝的世界传播史。
2006年10月,它们率先在法国吉美博物馆与公众见面,随后在长达14年的时间里,这些展示了阿富汗古老文明的宝藏,足迹从欧洲、北美洲、澳洲到远东地区,最后来到中国展出,直到2020年4月,阿富汗信息文化部在其官网宣布:这批文物已全数安全返回喀布尔。
在中国巡展的三年多里,国内三十多家博物馆纷纷热情接待珍贵的远方“来客”,从北京故宫博物院,到敦煌研究院、湖南省博物馆、郑州博物馆,再到香港历史博物馆。
2017年,该巡展来到中国的第二站,敦煌莫高窟,两个曾受多文明影响的文明进行了一场跨越时空的对话,复现出丝绸之路的精神。作为当年展览的见证者,一位敦煌研究院研究员向极目新闻记者坦言:“看过以后会对整个欧亚大陆的人类史有着全新的认识,曾经的人类在欧亚大陆上的交流远超我们的想象,人们对美的追求也是从古至今从未改变过的。”
敦煌研究院在推介此展览的文章中这样写道:“这是一场国际接力,如同这批国家宝藏的考古发现一样:无数仁人志士和学者,超越种族和宗教分野,不遗
国家博物馆馆长
呼吁各方关注文物安全
阿富汗是中亚地区的文明古国,古代丝绸之路上的重镇,在这里往来的不止贸易,还有宗教。
唐贞观年间,高僧唐玄奘游历西域,在《大唐西域记》中记载:“梵衍那国,东西二千余里。南北三百余里。在雪山之中也。”法国汉学家根据这本书还原了部分阿富汗史地,指出书中提到的梵衍那国正是阿富汗巴米扬。
巴米扬位于阿富汗最主要的山脉——兴都库什山的一个山脉当中。而巴米扬石窟则与敦煌石窟、印度阿旃陀石窟一同被列为三大佛教艺术最珍贵遗产。它曾拥有两项世界之最:巴米扬石窟是现存最大的佛教石窟群;巴米扬大佛是世界上最高的古代佛像。
令人痛心的是,2001年3月,当年的塔利班一意孤行,炸毁了巴米扬大佛,在世界掀起轩然大波。
今年2月,现任塔利班领导人在一份公开声明中指示追随者“有力地保护、监测和保存文物,停止非法挖掘,并保护所有历史遗址”,且禁止在艺术品市场上出售文物。
8月15日,阿富汗国家博物馆在社交媒体紧急发文称:“今天喀布尔发生了前所未有的混乱,抢劫者和走私者利用机会抢劫私人和公共财产。然而,博物馆工作人员、文物和物品仍然是安全的。但这种混乱状况的持续,引起了人们的巨大担忧。”阿富汗国家博物馆请求安全部队、国际社会、塔利班,和其他有影响力的各方关注文物的安全和保障,不要让机会主义者利用这一情况走私文物,造成博物馆文物的损毁与变质。
8月17日,阿富汗国家博物馆馆长拉西米在接受媒体采访时表示:截至目前,馆内约五万件藏品均安全,“但究竟未来情况如何,现在还不好说。”
面对命运不确定的阿富汗文物们,人们无法完全放下惴惴不安的心。
武汉大学长江文明考古研究院副院长李涛在接受极目新闻采访时表示:“文物连接了过去和现在,并在很大程度上支撑着文化的传承和文明的延续。但是,文物的不可再生性决定了毁坏行为一旦发生,将直接造成文化、技术、思想在传播与传承上的中断,甚至造成一个文化或文明就此消失。因此,力所能及地保护好文物,不是某些人或某一代人的责任,而是全人类在当下和未来的共同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