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荐 | 我和沙县小吃的故事

中国青年报客户端、中国青年作家报 2020-12-18 15:32

岂止是一碗沙县小吃

作者:刘鹏(80后)

沙县小吃店无论开在哪里,总有着福建沙县的气息。福建人四海为家,而我们这些不断漂来漂去的人,见多了,吃多了,也渐渐就有了家的感觉。

公司楼下,有不少餐饮店,我常去的是一家沙县小吃店。有同事问我:“沙县小吃有什么好吃的?你经常吃还不吃腻了?”是的,也会换换其他口味,但几日过后,我仍旧回到沙县小吃店。有些缘分,一旦定下来后,就很难改变。

15年前,我带700元钱,只身从无锡坐火车前往上海。我想做新的“海漂”一族。

来到上海后,我从外滩坐公交车到达杨浦区,在同济大厦找到一个合租房。合租房内房东将三室两厅的屋子分隔成床位租赁区、单间租赁区。而我选择了240元一个月的床位租赁区。由于同济大厦紧挨着同济大学、复旦大学,故而住在这里的除我之外,都是考研、考博的高才生。我虽然也是个即将毕业的本科生,但我没有那样的宏图远志,我唯一的目的或许就是早日进入文学圈子。文学梦像一条皮鞭,抽打在我这只驽马身上,催促着我奔向上海这座海派文学圣地。

交完床位费后,我身上不足500元。我该怎么办?其时,去上海并非一时冲动,而去上海后如何一步步实现梦想却是个难题。

在宿舍里,有一位来报考体育博士的舍友向我讲过他的经历,他曾有两年骑着三轮车卖书的创业事迹,凭着自己的努力,一年能挣2万元。那时候,我对金钱还没有太多感觉,2万元感觉已经是个庞大数字,于是我从他的经历中受到启发,到附近的五角场图书批发市场打探了书籍进价,同时去国权路打印了百十张广告,买了胶水,溜到复旦大学、同济大学张贴自己草创的“青蛙书店”。当时文印室的老板还对我说:“这个名字不错,青蛙叫声呱呱,这说明你的书店生意一定会呱呱叫!”

尽管宣传单页费用才几分钱一张,但我依旧要省着花。而接下来开销最大的莫过于公交费和吃饭钱。后来,远的地方我尽量不去,都在五角场、复旦、同济或国定路财经大学附近转,而吃饭方面我也对比了几家小饭馆,一家是湖南人开的炒菜馆,一家是十里香馄饨店,一家是兰州牛肉拉面馆,还有一家就是沙县小吃店。价格方面沙县小吃店最划算,于是我大多数时候去沙县吃饭。

沙县老板是福建人,他们家生意很好,常常是从10点就陆续有人进店。去得早,没有商务套餐,只能吃馄饨或面条。我选择咸菜肉丝面,色泽暗沉,但那味道也不错,价格才7元。时值二月,上海的天气还比较冷,对于我一天到晚跑“业务”的人,有一碗热腾腾的面条吃,简直是奢侈。

生意萧条。我没有钱去进货,无法骑着三轮车挨个学校门口、夜市场去兜售。我采用的方式实际上类似于今天流行的外卖、代购。谁有想要买的书,通过我去采购,然后再售卖给他,赚取中间的差价。

失落之余,我着手写小说,梦想逐渐缩水,希望在大上海有一个立足的方法。当短篇小说《黄色发圈》写完后,我却并不懂得如何投稿,却想出一个办法:给上海作协写信,我希望有老师给予指点。从此,我经常出现在附近的邮局,买信封、写地址、刷浆糊、投邮筒、等回信。然而几天过去了,一周过去了,几周过去了,杳无音信。这时候,我终于在一天晚上卖出了第一本书,15元。

为了给自己庆贺一下,我去沙县小吃特意点了一碗上午套餐、一盅汤。可是等结账时,老板拿着那两张纸币,翻看了半晌,递到我手中。我再看那两张纸币,十元和五元,十元纸币是当时广为流通的,但就像面条一样软塌塌的;五元纸币市面上早已“失传”,就其手感而言,显然有假币的嫌疑。老板问我这钱从哪里来的,我一五一十讲给他听。多日混饭于此,我们也差不多成了朋友。他犹豫过后,还是收下了这两张纸币,以后再去吃饭,他也不提旧事,仿佛从未有过这个小插曲。

进入3月,又将交新的床位费,而我即将囊中告罄了。我决定做最后一搏,带着自己誊抄好的短篇小说,和一部刚校对完的长篇《盛名由此而始》冒雨转车去巨鹿路675号。结果看门老人说周六无人值班。我欲闯进去,却被他几次拦下。站在路对面,站在风雨里,我再次感觉漂泊中的无助,理想有时候与幻梦一步之遥。

回到宿舍后,我的衣服、包、小说稿纸全部淋湿,贴在一起,字迹模糊,犹如溺水而亡的生命。当我颓唐地走进沙县小吃店时,店内十分冷清,老板坐在收银台内点数着半天的收入。

看见我一身湿透,吃了一惊。他十分关心,问我怎么回事,而我只是苦笑,并不解释。这是我最后一次走进他的店内,我狠狠地啃了一只鸡腿,喝了一碗汤,大有不把身上的钱都用完不解气的冲动。两年后,我故地重游,想带着朋友去吃一碗沙县小吃,却发现那家门头已经改作他用,不知那位大哥去了何处。低头想想,不禁怆然,在偌大的城市里,我们无论成功失败,终究是个漂泊旅人。

今天,早起,我看着窗外不远处的铁轨上,一辆火车疾驰而去,它穿透了雾气,雾气又迅速将它围裹。不禁想起苏东坡那句话:“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何人不行人?何人不匆匆?

从青年步入中年,我感谢一路上所见所进的沙县小吃店,因为无论是在大上海,还是在偏远小县城,都能见到它们的身影,店面虽小,也不够华丽,但它们始终保持着统一的装修风格、相对统一的消费价格。沙县小吃店无论开在哪里,总有着福建沙县的气息。福建人四海为家,而我们这些不断漂来漂去的人,见多了,吃多了,也渐渐就有了家的感觉。正如我现在常去的这家沙县小吃店,每到中午去吃馄饨、面条、套餐、炒饭时,又怎么没有家的感觉呢?我们处熟了,老板知道我的喜好,而我也渐渐听懂了老板的乡音,老板的一些故事。

沙县小吃,它是螺蛳壳里做故乡啊……

11月18日,在福建省三明市沙县文昌美食街,沙县小吃技艺传承人李贤锦在包锅贴。从低端粗放经营到品牌化、连锁化、规模化、信息化集约发展,创新让沙县小吃在激烈的餐饮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新华社记者 姜克红/摄

且将小吃话沙县

作者:黄河交通学院学生 吴天阳(23岁)

听着和在家门口沙县小吃店里一样的闽语版普通话,我倍感亲切。在上海打暑假工期间,沙县小吃成了我的港湾。

每当独自一人不知道该吃什么时,总会来到家门口不远处的沙县小吃店。这家开在繁华街道的店,极为普通,饭菜做得中规中矩,如同我站在人群中,普通得不能再普通。有时候我会问自己,是什么原因让我成了它哪里的常客,可我却也给不了自己一个确切的答案。

走进这家沙县小吃,看着那些食客,或年老或年幼,或吃的是拌面配蒸饺,或食用的是鸭腿饭配精致的一盅汤,或狼吞虎咽,或细细品尝。看着他们享用的场景,味蕾一下子就被激活,偷咽下口水,清清嗓子,冲前边的服务员喊上一句,随意坐下,一会儿工夫餐就被端了上来。

无论吃面食或者米饭,蒸饺我一定必点。一来是蒸饺上得速度极块,二来可能是身为北方人潜意识里总有种对饺子这种食物的偏爱。前脚坐下,后脚蒸饺就端了上来,饺子形状小巧,酷似柳叶,冒着热气,蘸上花生酱,咬上一口,汁多味美,两嘴就能把一个蒸饺下肚。在寒冷的冬天,吃上一笼冒着热气的蒸饺,整个冬天的严寒都会被驱走一半。

我酷爱面食,于是到了沙县小吃,我常常会点上一份面食。夏天我选择的多是拌面,一盘面煮得不硬不软,筋道刚好,上面浇上一勺花生酱,还有一些葱花和佐料。在面条升腾的热气中,将面拌匀,蒸气激发出花生酱浓郁的香气,和着葱香,让人食欲大振,滴上点儿辣椒,咸,香,鲜,辣,分分钟一盘拌面落肚。冬天,多是一碗馄饨,喝上一口浓汤,虾米和紫菜的鲜味便在一口汤中散开,咬上一口馄饨,皮薄馅多。若是遇上个感冒头疼,嘱咐店员一声,馄饨汤里多放些胡椒粉,吃得满头发汗,回到家钻进被子里,睡上一觉,多能痊愈。

曾经还闹过一次笑话。那时候我生活的县城里刚有沙县小吃的店,见店里边墙上的菜单有馄饨还有云吞,我便一样要了一份,这时店员迷茫了“你要两份馄饨吗?”“不,一份云吞,一份馄饨。”我认真地回答。“哈哈哈,小伙子,馄饨和云吞是一种东西,只不过一种东西两个名字。”

曾在微博看到中国青年报记者陈强分享的一个故事,“当时我们在南美旅行了将近半个月,天天吃西餐,中国胃实在受不了。于是让导游带我们去吃中餐,没想到在利马的唐人街居然有沙县小吃店,我们如见到亲人一般开心!进店后4人点了4碗拌面、4碗扁肉,青菜、大肠各一盘,小笼包一笼,总共付了86索尔,折合人民币170元。尽管价格比国内高,但吃起来那才叫爽呢!感谢勇闯天下的沙县人安抚了我的中国胃!”

陈强的故事我深有同感。那年高中毕业,拿着自己攒的几百块钱,只身来到上海寻找工作,工作还没找到,手里的钱却已经花了一大半。看着那些装修华丽、烹饪精致、服务周到的饭店,再看看那昂贵的价格,发现自己是真的吃不起。于是想起了沙县小吃,进去店门,看看价格,发现只是比家门口的沙县小吃贵上了一两元。于是点一份蒸饺,来一份鸭腿饭,美美地饱餐了一顿,听着和在家门口沙县小吃店里一样的闽语版普通话,我倍感亲切。在上海打暑假工期间,沙县小吃成了我的港湾。

在网上闲逛,看到一个帖子:一位旅行达人,通过自己亲身到达福建省三明市沙县品尝正宗的沙县小吃后,得出结论“开遍全国的沙县小吃已经不是正宗的沙县小吃了”。帖子下有个沙县青年的回答,获得了很多人的点赞。

他说:上学,工作后出差走进各个老乡的店面,一口乡音就能让你回忆起老家的点点滴滴。在厦门的店主老乡喜欢把肉切碎,在南昌的喜欢在拌面里放些干辣椒,在长沙大学城要问学生蒸饺加辣吗?在天津、邯郸,炖汤要用大碗,在兰州,用牛肉做馅……入乡随俗,口味不一,沙县本地是好吃,但很多食材,口味只能因地制宜!与不同地区的不断融合,改良才是沙县人不断进军全国的主要原因。或许,这就是沙县小吃的特质!”真的很佩服沙县人,他们起早贪黑,吃苦耐劳,正是在他们的辛勤努力下,沙县小吃才开遍了中国,迈向了世界。

朋友,不知道吃什么时就去吃沙县小吃吧!虽然饭菜普普通通,但却是暖心又暖胃啊!

来源:中国青年报客户端、中国青年作家报